化妆时间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,许慎在等待期间只看见白芍一边嘴里不时念叨着“这是我见过最好上妆的五官”，一边手里不停地拿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器物往余临脸上捣鼓。
余临本来是坐得端端正正的配合她动作，到后来脖子都因为长期一动不动变得又酸又痛,不经意间就往后靠着座椅睡着了。
等到欧阳带回了四份盒饭,和许慎一起吃完了自己的那份,白芍才终于直起身，合上手里最后点妆的粉饼，满意地打量了一圈余临的脸：“好了。”
余临眼睫一动,隔了一会儿神智才清醒过来,许慎正好丢了盒饭的泡沫盒子往这边走过来，两人对视一眼,许慎当即就愣住了。
欧阳呆滞了一会儿，嘴里飚出一句法语国骂。
余临的长相偏于冷清,但五官底子很好,原本不化妆也很好看,穿上这身鱼尾长达两米拖地的鲛人装,黑发黑眸，肤色白皙，看上去就像个稚气未脱的纯真鲛人少年。
白芍却在他原本就令人赞叹的五官上，画出了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,戴上美瞳和假发,活脱脱就是个误入人间的精灵,美得雌雄莫辨。
许慎眼里的少年,眼线逶迤唇红齿白,柔顺的深蓝色长发瀑布一般垂落委地，碧色的瞳孔是最耀眼的祖母绿，清澈而灵动,尖长的鱼耳微拢，眼睛下方粘着两片浅蓝色的鱼鳞，低眉垂眸间眼底衬出身下鱼尾上漂亮的鳞片，好像连眼底的那两片仿佛真的是从肌肤里生出来的鱼鳞都在发光。
顺着白皙修长的颈脖往下是深陷的锁骨，窗外夜幕已至，少年单薄的身躯下，鱼尾带着头顶灯光潋滟的光泽，好像真有这样一位东方鲛人，从大海深处远游而来，只一个眼神，就能让人迷的丢盔弃甲，比西方神话里所谓惑人心神的海妖还要惊心动魄。
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不说话，尤其是许慎的眼神，带着一点微妙的情绪，滚烫的视线几乎化为实质，要将他全身上下都点燃殆尽。
他不笑时下颚线是天生的绷平，谁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。
余临有些忐忑地垂眼：“不好看吗？”
“不！不，”欧阳兴奋地冲上来，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蹦蹦跳跳，差点把天花板都震裂，“临，你真美！真的！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东方鲛人！只有你最适合！我的天呐，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，你是上帝亲手造出来的偏爱吧！简直让人不敢相信……啊？许先生，你说呢？”
欧阳撞了撞许慎的胳膊，他才像是恍然回神，顿了顿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：“……好看。”
原定的计划是让余临拍出一种少年感，但鲛人传说中，没有成年的鲛人本就是雌雄同体，所以欧阳表示，问题不大，非常满意。
妆画完了，就轮到许慎了，鲛人装是从下往上穿，所以先化妆是不会有问题的，余临再一次被许慎动手抱去了沙发那一端。
背景板上挂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报，摄像机架在沙发面前，五米长宽的拍摄场地上铺着白色的地毯，远远看上去就像无地板融为一色。
沙发和摄影机在大约一米远外的地方，直面正对着背景板，过百平米的房间因为这种设置反而显得有些拥挤和狭窄了。
许慎化妆期间，余临已经就着欧阳的指示先拍了两张个人照，欧阳越拍越兴奋，身为一个摄影师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相机底下能拍出最美的人和物，将美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他学摄影这么多年，拍过那么多的人或景，不管是走秀模特还是网红街拍，拍出来的永远只有形而没有魂，他曾经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问题，现在余临告诉他，并不是这样的。
真正美丽的东西，不管环境怎样的嘈杂而错乱无章，它永远都是最突出的一个。
这样的念头在看到许慎化完妆后，更是在欧阳心底彻底扎了根。